喻橙江丨非道
古风向。
喻文州×苏沐橙、江波涛×苏沐橙
忘了什么时候写的辽
喻橙HE噢
（一）
苏沐橙是被外面奔驰的马蹄声弄醒的。
随着几声长啸，马蹄声消失了，紧接着响起来的便是将军魏琛的声音，以及黄少天的帮腔，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帐篷里还是漆黑的，时间应当尚早，不知道是谁这么早来了营中。苏沐橙还迷糊着，但抵不过心里的好奇，便挣扎的睁开眼，侧过身半撑着想要听他们说了什么。
聚精会神的听了一会，可惜外头杂声太多她听得不甚真切，倒是将军的笑声很清晰的传了进来，苏沐橙揉揉眼睛翻了个身子，干脆不听了，躺在床榻上发起了呆。
太阳慢慢的爬上来，开始有些许日光透过门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帐篷外的声音消失好一会后，再次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这次倒是直奔她这里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来了，来到边关两个月的苏沐橙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拢了拢睡得翘起来的长发，脚探下去寻鞋子。
“苏妹子苏妹子！起床了吗？有人来了噢你快出来看！”一个轻快的少年声在帐篷外响起，干净清晰的吐字即使是他那么快的语速也能让人听懂他讲了什么。
“来了来了。”苏沐橙懒洋洋的应道，穿戴好后走去角落洗漱。
帐篷外的少年停不下嘴，继续和她说着话：“刚刚有人给将军领了两个人过来，和我们差不多大，一个叫周泽楷，一个叫江波涛，以后这两个人就和我们一起在天机营了！”
苏沐橙拧着帕子的手微微一停。
军营里和他们年纪相仿的人不多，也难怪黄少天这么兴奋，她也忍不住对新来的伙伴腾升起好奇。
她笑了一下，把帕子搭在铜盆旁边，甩了甩手上未干的水走了出去，佩剑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来了两个人？唉，又有两个可怜儿要接受你的摧残了。”苏沐橙边掀开门帘，边打趣黄少天。
“苏沐橙你大爷！”黄少天特别迅速的应回去。
“略。”苏沐橙朝他做了一个鬼脸，转头冲他旁边的蓝衣少年笑了笑，“文州早上好呀。”
这个少年和黄少天都是将军魏琛几年前带来的，不管是骑马射箭还是武功招式都由他亲自传授，就差上战场历练了，众人都在传魏琛是在培养接班人，只是不知道他心里更属意两个人中的哪一个。
“早上好，沐橙。”喻文州看着她，不过十六岁的少年，笼在清晨的阳光里长身玉立，沉稳温和的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少年。
黄少天忙退到旁边让苏沐橙看见他后边的两个人，向她介绍。
“这是周泽楷，”他指向秀气精致的宛如女孩子的小少年，“更小一点的是江波涛。”他拍了拍另一个小少年的肩膀。
苏沐橙看向两个比她矮了小半个头的少年，两个都像嫩嫩的包子。她不管在哪儿都是倒数的小辈，如今突然见了两个比她还小的人，当姐姐的感觉让她觉得新奇不已。
“你们好呀，我叫苏沐橙。”
苏沐橙……
江波涛轻声念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看到她腰间别着的一把细长的剑后，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三月前战死沙场的将军苏沐秋的妹妹。
他自天都而来，虽然离边关甚远，可也对苏沐秋的大名如雷贯耳——十五岁始，为大昭镇守烟北关的名将，一把吞日长剑上沾染的是无数敌人的鲜血，他踏着一地白骨，数次沥血，为身后的家国挡住了一次又一次敌人的铁骑。
相较于苏沐秋这三个字带来的凌冽闻说，他的妹妹苏沐橙轻软温柔的宛如春初枝头的梦。
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他虽然远远的见过苏沐橙一两面，但看的不清楚，所以没能在她出来的时候就认了出来。
不过……
江波涛忍不住打量着这个被称为东都第一美女的少女。
他在天都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她来到了哥哥曾经镇守的边疆，还以为是玩笑，毕竟一个娇小姐哪里能吃得了这里的苦，但没想到的是她真的来了。
褪去了豆蔻年华的娇嫩，舒长的眉眼间隐约是边关风沙历练出的坚毅，不复富贵家女孩无忧无虑的娇憨。
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他们，眼底漾着微微的笑意，像一个和善的姐姐，渐渐的和那个天都少年口里的那个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苏姐好。”江波涛回过神开了口，带着笑容和她打招呼，令人心生好感。
他之后，周泽楷才喊了她一声“前辈好”，有点怯怯的。
黄少天见三个人已经见过面了，便揽过苏沐橙的肩膀往伙房走去，“我跟你说今天他们包了包子，我们快点去抢，要不然等会都没了，你知道他们从来不会因为我们年纪小就手下留情的。”
苏沐橙笑盈盈的应和了他一句，便假意板着脸和身后的喻文州抱怨了一句他把她吵醒了，气得她想拿了吞日劈了他。
喻文州跟在他们后面，闻言无奈的笑了笑。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滑到了听黄少天讲话的少女身上。她穿着的是军营里统一的衣服，深红色的劲装厚实朴素，紧紧裹着她的身子，即使她是女孩子将军也没有给她特权，长发怕不方便而高高束起，精致的脸上不施粉黛，自他开始真正的留意起她时，她的这副模样于他来说就并不陌生，更别提如今已经牢记于心。
军营的生活一点都不舒适，跟他年少时家族的奢华更是无处可比，虽然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历练，但他最初来时内心不是没有不满的，只是这个不满在几年后早就消失不见变成了珍重，现今还有了一个令他期盼今后生活的人在……
思及此，他微微笑了。
最开始会注意她便是因为她面对这样艰苦的环境都不曾喊过一声累，他很佩服她的适应能力，但一想到也许是因为不在意了才会如此无所谓还是有些心疼。
他们身后的江波涛在他们走时马上就跟了上去，周泽楷踌躇时，被江波涛扯了一下袖子才跟了上去。
苏沐橙帐篷和伙房离得有点远，一路上，初来乍到的少年有点不安又带着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他即将要生活的地方。
有巡逻的士兵刚好从他们身边经过，身上带着清晨雾气的寒凉和如剑般的凌厉，江波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盔甲上有的地方因为反复染上鲜血有了一块暗红的斑，他想，这或许就会是他以后的生活了。
有点茫然，有点激动，也有点害怕和抗拒。
已经吃完饭的士兵们看到他们一行人先是和前面的人打了招呼，继而对落在后头的两个人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江波涛和周泽楷忙点头回应。
到了伙房，士兵已经散了，掌厨的老人家见是他们几个，边装着包子边笑眯眯的问他们：“今儿怎么来迟了啊，平常听到有包子你们跑得最快了。”
黄少天把大碗端过来，“来了两个人，我们去看了。”他一指两个小少年，“这儿呢。”
喻文州摆好筷子补充道：“宋将军领来的，一个叫江波涛，另一个是周泽楷，以后也在天机营。”
老人家抖了抖大勺，放在锅边，“好好，快吃吧，我先出去了。”
老人家走后伙房里除了他们五个人就没其他人了，一行人一大早的折腾了一阵子也都饿了，纷纷落座开始吃早饭。
（二）
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总是熟起来的很快，不过两三天，就已经可以开开心心的相互打趣了，静默严肃的军营也因为他们的存在多添了几缕欢笑和无忧。
教导周泽楷和江波涛的宁将军与教导苏沐橙的是同一个人，三个人都有天赋且认真努力，让宁将军颇觉省事。更让他们惊艳的是，看起来小小糯糯的周泽楷居然耍了一手好枪，尖尖的顶端在阳光下反射出近乎尖锐的光。
军营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他们年纪小出身尊贵有丝毫的宽松，他们跟着士兵一起训练一同休息，沐休了，就跑到附近镇子上去吃一顿再买些好玩的玩意儿，或者五个人骑上马在关内外奔驰玩乐，每一日都过的充实极了。
不知不觉中，她来到这里都有两年之久了。
苏沐橙坐在瞭望台上，眺望着黑暗中在火光映衬下只隐隐约约显露出轮廓的山峦，回想这两年，竟觉得在天都的日子是那么的遥远。
她的手因为拿剑，已经没有往日的娇嫩水滑，虎口处起了一层薄茧，像是在一点点掩盖曾经的自己。
她再也不会只是苏家的小姐了。
繁华市井，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被边关的粗粝风沙替代，但是只要想起那些柔软的过去，她的心头还是会泛起波澜，她理解了哥哥为什么会将一腔热血抛洒在战场上，不过是因为背后有家，也有她。
她好像和昔日的苏沐橙挥别，看着哥哥眼中曾经的风景，慢慢的走上了另一条路，走向未知的未来。
有趣而忐忑。
不过她想自己还是很幸运的，同行的路上遇到了一群伙伴，从来不曾感觉到过孤独和寂寞。
“……沐橙。”
正漫无边际想着事的苏沐橙突然听见有人在轻柔的喊她名字，低头就看见喻文州站在底下，清俊的少年展着笑颜，像是天边的银月风光霁月。
“沐橙，更深露重，回去罢。”
“诶，好！”苏沐橙应了一声从瞭望台上站起，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沿着楼梯走了下来，朝他笑了笑，“走吧。”
喻文州点点头，抬手拿下了黏在她马尾上的一片叶子，他的动作很轻，并没有让苏沐橙察觉。他看着她，不知是不是因为月色缭绕，他觉得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苏沐橙的脸在浅淡的月光下显得柔软极了，好像那个在天都娇养的苏家小姐踏着月光回来了，但喻文州很快就知道这是他的错觉，他也意识到了她的不同——那些曾经笼罩在她眉目间的悲伤、疑惑和彷徨不见了，转而是柔和的淡然和坚定。
他大约能够猜到她想了什么，也为她的放下感到由衷的高兴。
两个人随意聊着天走到了半路，就听见远远传来了跑步声，不一会他们便看见了人影——果然是黄少天。
他一口气跑到了他们面前，撑着膝盖喘了两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后开口说道：“文州你出来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原来是跑来找苏妹子了，我正准备等会找你呢，不过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见黄少天还有说下去的意思，喻文州有些窘迫的抢了话头，“少天，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黄少天这才说了自己来的原因：“来找你们去前头的小树林里抓萤火虫！小周发现的！”
那一片树林是前阵子刚攻下的一处，他们都还未曾踏足过，苏沐橙一听这个就来劲了，扯了黄少天的袖子要过去。
“诶诶诶苏妹子你先别急，”黄少天难得见她这么兴奋，忍不住笑，“我和文州去准备抓萤火虫的网兜，你去叫一下小江吧。”
“好好好！”苏沐橙一叠声应了，转个方向朝江波涛的帐篷跑去，留下原地的两个人，一个看着她背影消失，另一个扯着他叽叽咕咕说着话走远。
绕过小半个营地，在江波涛的帐篷前喘顺气后，苏沐橙在外面喊他，“小江，小江在吗？”
“在，苏姐进来吧。”里面马上传来了江波涛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收拾桌子的响声。
苏沐橙毫不在意的掀开门帘探了头进去，见江波涛发现动静抬头望来，便朝他笑了。
江波涛突然愣住了。
少女白玉一般的小脸在烛火下像是暖热了一般，透着浅浅的红晕，就像是天边的朝霞，明艳动人，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湾着一弯水。
明明是看惯了的相貌，却在此时此刻生出了无可比拟的惊艳感。
他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天都人传的见之不忘，是何种绝色。
他突然想到了很多。
有他们见面时少女温软的声音，有她甜蜜的笑容，也有她在马上的英姿和作画时的安静优美。
以前点点滴滴积累下来的，隐秘不发的悸动，尽数爆发。
帐篷里很安静，唯有桌上的蜡烛爆了一个烛花。
江波涛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嘭嘭嘭——”
一声大过一声，急切的，用声音来告诉他，他的欢喜。
（三）
那天，江波涛并没有和苏沐橙一同去树林里抓萤火虫，苏沐橙有些遗憾，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之后日复一日的日子里，苏沐橙感觉他似乎，开始躲着她了。
苏沐橙很是不明所以，主动的找了江波涛几次，可是都被他语焉不详的避开了。
渐渐的，就有些委屈。
脾气上来，也就不想理他了。
时间久了其余人也发现了他们两之间的不对劲，黄少天憋不住的问了，却都说没什么，惹得他疑惑不已。
就这样僵着僵着，苏沐橙很是惆怅。
她并不是依着旁人眼光活下去的女子，从小到大不是没听过有嫉妒心强烈的小姐在背后说她矫揉造作，也不是没听过有的少爷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不过尔尔，但是她从来都不曾在意过这些酸言酸语，毕竟她不人见人爱，被人嘀咕几句又怎么样，她在乎的只有她在乎的人。
可是这一次，她却没办法以平常心去对待江波涛的冷淡。
这么多天，她一直在想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情，让他不开心了。
他们接触的时间并不少。
每天一起操练，虽然没有很多凑在一起说闲话的时间，但是两年多的时间，让她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他。之后她心里藏着事，都忍不住去观察他，不留痕迹的打听着他的喜好，又知晓了不少非表象的东西。
江波涛这个人年纪虽小，但做人处事都游刃有余，每天也都是笑眯眯的，谈笑间长袖善舞的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少年，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也不记仇，让她觉得她能够开罪了他，也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沐橙捂了捂脸，长叹一声。
喻文州走过时，就看见了苏沐橙在掩面叹息，心下一动，走过去温声问她，“怎么了？”
苏沐橙放下手，无精打采的趴到膝盖上，“我也不知道啊……”
喻文州思索片刻，“因为小江吗？”
苏沐橙点点头。
喻文州没有说话，想到她最近对江波涛的关注，心下一滞。
自苏沐橙踏上军营起，他就能够感觉到，她并不会是这里的人。
她来，不过是想寻找她的哥哥为之付出一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虽然和他们交好，每天也都在笑笑闹闹，但至始至终，她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游离在外，看着这一方小小的土地上上演的悲欢离合，从来没有主动去探知过什么其他事情。
他以为待她找到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后，她要么重回天都，要么就会离开去浪迹天涯。
他不是没有想过用什么留下她，可是一直不曾做过。
如今看她对另一个人燃起的好奇绊住了她的脚步，让他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悲。
见他罕见的走了神，苏沐橙直觉他有心事，瞬间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伸了手指戳戳他，以眼神表达疑惑。
喻文州知晓自己有些失态，笑着摇摇头，“没怎么，就是想起临镇新出的糕点，琢磨着哪一日去试试。”他顿了顿，把话头转回她身上，“如果有不解的话，不如去问个清楚，免得徒增误会。”
苏沐橙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才是最可行的方法，就像喻文州所说，如果让她一个人空想，指不定脑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误会，不如直接去问江波涛，把问题解决。
她重新露了笑容，拍拍喻文州的肩，“谢谢你啊文洲，我现在就去。”
喻文州平静的点了点头，注视着苏沐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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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橙来到时江波涛在擦剑，听见她的声音时还以为是自己晃神，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她真的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剑，走出了帐篷。
“小江，”苏沐橙既然下定决心问上一问，就不会事到临头反而畏缩不前，“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少女的声调软软的，带着清晰可辨的委屈。
江波涛听了一惊，一口否定，“我、我没有。”
“那你最近这段时间怎么都不理我。”问出来后感觉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开了个头后，她感觉顺多了，一心等待江波涛的答案。
只是她等啊等，都只有一片沉默。
江波涛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看着因为他的沉默眸光渐渐黯然的少女，心里一阵后悔。
他在面对她的时候，一直都没办法像对其他人那样云淡风轻。
她似乎就是他的踌躇，他的羞怯，他的不敢。
苏沐橙察言观色，一颗心起起落落的，此时此刻就好像沉到了谷底，她开口，声音轻飘飘的，“今晚是我打扰了，抱歉。”握着门帘的手一紧一松，她放开就想离开。
江波涛暗叹一声。
“我没有讨厌你。”
苏沐橙惊喜的抬头。
“我只是……”
他原以为那时的慌乱不过是在她近乎耀眼容颜下的一瞬间心动，主动疏远后就再没有不正常的感觉，也加深了他这个想法。
只是有一次，他看见了一个拿着花束站在帐篷苏沐橙面前，想要送给她的少年，他居然腾升起了闷闷的不悦，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千藏万藏的珍宝给觊觎了一样。
他不敢再与她继续接触，不过是怕了这一点。
奈何还是躲不过。
原来，他竟是真的喜欢了她。
放不下，也无法放下。
他不想说出什么剖白自己内心的话，但也不想欺骗她，却又想给她一个解释，一时矛盾的停住了话语。
苏沐橙得到回答只觉得心花怒放，见他踌躇不言，想着他大概是有什么不能言明的理由，不想让他纠结，便摆摆手，不甚在意，“不想说就不说了吧。”
江波涛舒了一口气，“好。”
“那你以后就别不理我啦。”
江波涛点头，“好。”
苏沐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只会说好了吗。”
江波涛有些窘迫，在黑暗中红了脸。
苏沐橙笑盈盈的伸出小拇指，“拉勾。”
江波涛也不再应好了，两个人像小娃娃一样拉勾盖章，收回手后都忍不住的笑了。
都十六七八的人了，太幼稚啦。
苏沐橙心满意足的站起来，朝他挥手，“我回去啦，晚安。”
江波涛就着月光望着她，眼神里是难得的温柔，“苏姐晚安。”
（四）
开解了的两个人迅速的回归到了以前的相处，只是之间有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亲近但不亲密。
而时光的白马慢悠悠的踏过冬季，转眼就奔驰到了年关的跟前，长啸一声，迎来了狂欢。
军营里热热闹闹的，处处燃着火堆，架着汤锅和烤肉，一片红火欢腾，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因着人手不足，他们这群年轻人全被拎到了伙房内帮忙，周泽楷和面拌馅，黄少天生火，苏沐橙和江波涛包饺子，喻文州则站在锅前下饺子，分工明确，配合完美。
烤肉的香味一阵一阵的飘进来，五个人被勾的手上的速度都很快，做好自己的事情后，都忍不住的跑了出去大块朵颐。
喻文州最稳的住，看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跑，无奈的笑了笑，又转回去继续煮饺子，再将煮好的饺子一碗碗装好，准备等会放进食盒里分别给他们带回去做守岁的夜宵。
不过只一会儿，伙房又进了一个人。
喻文州歪头一看，是苏沐橙。
伙房内烟雾缭绕，又暖又有些微的湿，比起外面的冷冽寒风可舒服多了。苏沐橙一进来就捂了捂脸，舒适的呻吟了一声，“都不想出去了……”
喻文州手上的动作不停，闻言笑了一声，“那就别出去了。”
“那可不，待会要出去吃烤肉，可香啦。”苏沐橙背着手，一步两步蹭到桌子旁，“你都把我们的饺子装好啦？”
“嗯，”喻文州往锅里倒了清洗的水，没有回头的应到。
“嘿嘿，”苏沐橙笑了一声，一个个打开了食盒，拿起旁边干净的筷子轻轻的七戳戳八戳戳。
喻文州一顿，微微侧了身，苏沐橙的动作马上尽收眼底。
每个人的饺子都放在食盒的第二层里，第一层摆了他们爱吃的一些零嘴，是喻文州先前备下的。她手上捏了好几张写了祝福话语的纸条，看着第一层的小零食一个个放进了食盒里。
放到江波涛的时候她轻轻咬了一下下唇，转头去打开自己的食盒，把里头的饺子对换了，重新放在江波涛那里的饺子中有一个圆圆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藏了“喜”的。
喻文州眸光一闪，转回身去不再看她，手上的大勺子慢悠悠的划着锅里的水。
直到苏沐橙做完后到了一声“走了”，他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垂下眼，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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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了冬天，冰冻的江水在春天里化开，烟北关的南面，与大昭一江之隔的蛮夷之族渐渐的重新开始活跃了。
江波涛和周泽楷也是在春天里，被编排进了出战的队伍里。
苏沐橙很担心，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长大之后，她渐渐懂得了，他们和她、喻文州，甚至和黄少天都不一样。
她是天都的富贵花，来尝人间疾苦，不管她愿不愿意，迟早都是要回去的。喻文州身负家族重任来此历练谋心，踏上的未来也与他们不同。和他们最相似的黄少天，早就是魏将军心属的接班人，比之两人又多了一份轻松，而他们的路只能自己走出去。
他们出征那天，苏沐橙起了个大早来送他们。
穿着盔甲的少年丰神俊朗，短短的路程她忍不住看了好几遍，又觉羞涩的转回了头。
江波涛难得的有些沉默，不曾出过声与她说话。
苏沐橙只当他是紧张，不多说，也不看他，小拇指却悄悄的勾上了他，扯一扯。
江波涛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转过来看她。
苏沐橙的脸倏得红了，低下头，小小声声的和他说：“我等你回来。”
江波涛注视着她，用最大的毅力忍着不去亲吻她，若是她敢抬头就得以窥见他眼底不一样的情绪——悲伤和不舍，只是她没有，便只听见了他沉默了一会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苏沐橙这才敢看他，松开他的小拇指冲他摆手，“再见啦。”
江波涛紧了紧握剑的手，勾起嘴角，又是那个笑容，“苏姐再见。”
苏沐橙抿着唇对他笑了笑，跑远了。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两道视线留意着她。
喻文州和江波涛遥遥对看一眼，又都平静的收回了目光。
几十万人马静悄悄整装出发，她站在大门口，目送了他们远去。
待看不见他们背影后，苏沐橙才转身回去。
边走路边在心里想着，她似乎应该回去了。等他们大胜归来就与魏将军说了罢，然后在这里再过个年，就可以走了。
她即将踏上回去的路途，有很多不舍所以还想过个新年再走，但她不知道，有一件事情，会加快她回去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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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战役持续的时间不算长，小半个月后大军就回来了，只是苏沐橙怎么也不会预料到，出征前说的那句简短的话语，竟是她与江波涛最后的交流。
周泽楷和江波涛，战死。
在大军得胜归来的这天，这个消息像是一盆凉水，浇得她处处寒冷，处处都在疼。
喻文州和黄少天熬了好几夜未睡，此刻眼睛都有些红了，心里也难受的紧，但是两个人都不敢轻易离去，就怕苏沐橙接受不了这个事情。
苏沐橙脑内一片空白，像是经历了一场风暴洗礼，回过神时只有三个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不可能！”
“沐橙……”喻文州轻轻的喊，心疼她的无助。
苏沐橙怔忪。
不可能？是啊，怎么会不可能。
她没有上过战场，都会在训练中跌下马受伤，更何况是去直面生死的他们。
而且战争爆发时，整个军营里都充斥着生离死别也是她亲眼所见，那个曾经摸过她的头夸她可爱的士兵重伤死了，那个每天笑嘻嘻给他们天机营孩子们糖的士兵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那个和他们说起心爱的姑娘就会脸红的士兵被掩盖在了铁骑之下，还有她最厉害的哥哥……
她看过那么多人为这一方土地献出生命，居然还在妄想着不可能。
怎么会……不可能啊……
他们不都离她而去了吗？
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下，苏沐橙只觉得自己只身站在大雨之中，又像渐渐被大海淹没的荒岛，孤立无援。
明明春天已经到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冷。
苏沐橙惶惶，木着脸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帐篷，不愿再出来。
（五）
苏沐橙最终还是没能在军营里过上计划中的最后一个春节。
在炎热的夏季匆匆来临之前，她跟着喻家的马车，逃似的回到了天都。
江波涛战死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想哭也不想笑，每天照常吃吃喝喝，只是心里空茫茫的，像是下起了大雪。
苏沐橙开始不再和人主动说话，拒绝有人靠近她。
她近乎无望的想着，若是不给人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和机会，大概就不再会有失去了吧。
她的心弯弯绕绕甚多，自己都没能走出来，现在也不想走出来了。
这样也挺好的，能过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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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橙回到天都后没有住进圣上赐给她的郡主府里，而是去了喻府，全因喻文州去见了皇帝才有这结果。
得了旨意后喻文州邀请了苏沐橙去喻府，苏沐橙并不在意自己住在哪里，反正在喻府也没多少人敢打搅她，足够清静，便同意了。
因着她的身份和圣上，她在喻府的院落就在喻文州的旁边，一模一样的大小，几乎和他的院子是个翻版，里面的东西摆放整齐干净不花哨，让苏沐橙很是舒服。
见过喻家的老太太，苏沐橙去了院落，放好东西后，留了几个贴身的下人在内院，便打发其他人出去了。待她收拾好房间后更是把剩下的丫鬟也关在了门外，自己一个人拿了一本书在窗户下的软塌上坐着，随意的翻看。
晚膳时分，喻文州过来了。
苏沐橙原以为他会很忙，也就没个准备，他来的时候她还只穿着中衣，歪在榻上看书。
就算在军营里他们交好，苏沐橙也不曾以这样的姿态面对过他，听见他声音还未见人时整个人就惊的差点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去穿衣服。
喻文州刚进来，就看到披了一件外衫的苏沐橙正低着头绑身上的腰带，纤白的手指穿梭在彩色的布带之间，细细长长，好看极了。
他的脚步几不可察的顿了一顿，才继续往前走。
车队在路上大概行走了半个月，才从最南的烟北关回到北端的权利中心，季节也从春末来到了夏初。苏沐橙穿好后感觉有点热，觉着自己穿的多了，扯着袖子口，思索着要不要去内间换一套。
在她还没有决定好之前，喻文州似乎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先开了口，“沐橙，要不要去品香阁试试他们的新菜式？虽说近了夏日，但入夜还是凉的，多穿些衣服吧。”
品香阁是天都有名的食府，很得苏沐橙心水，听他这样一说，也不考虑要不要换衣服的事情了，忙点头，一叠声应着。
想法一拍即合，两个人各带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人就出去了。
品香阁内有专门给喻家留的厢房，他们两去的时候虽然人员爆满，但依旧可以第一时间吃上美食。
喻文州进去后依着两人的口味点好了菜，笑着给她倒了茶，“一别数年，这里都还没变。”
苏沐橙也是品香阁的常客，喝了一口茶觉得还是熟悉的味道，也颇有感慨，“也只有这时候才会觉得之前都像是做了一场梦。”
许是因为回到故地，苏沐橙罕见的提起了自己这些年的所想。
“我原先觉得在天都里没意思，才憋了一口气跑去烟北关，也不是不害怕，路上还偷偷哭过，但是就很想看看哥哥曾经驻守的疆土，是何模样，才坚持了下来。”
她的哥哥是战神，为皇帝打拼江山守江山的良将。
或许多年后的皇上会忌讳苏家功高震主，但在这时，他只会是皇帝的爱臣。
心爱的臣子战死，照顾他的胞妹，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一句话，就足够给她今后安稳的生活。
她在天都，只要一日顶着苏这个姓，就不会有人敢为难她，所有人都在表面恭敬她心疼她，背地里都不拿她当一回事，毕竟一个无权无势只有富贵生活的小姑娘，能有什么用呢，维持表面就好了，不需要结交，或许有心善的长辈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很是可怜，但也止步于觉得了。
她一个人，多寂寞啊。
于是就动了离开的念头。
请旨后，她毅然决然的走了。
然后……
苏沐橙沉默了一下，转了话题，“不知道掌厨的还是不是张大厨。”
喻文州配合她，“等会尝一尝就知道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气氛走向平和。
用完晚膳后，两个人下了马车，沿着路溜达回去，权当消食。
苏沐橙摸摸小肚子，像是魇足的猫咪，娇憨慵懒，“好饱啊。”
喻文州想给她顺毛，但终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以后想吃再来。”
“嗯！”
“过一段时间，我就要上任了，可能会有些忙，你如果觉得无聊了就出去玩吧，喻府在城南还有一处院子，那里有个小马场。”
苏沐橙当然是点头答应。
一路走回府，在交叉路上告别，喻文州揉了揉她的长发，眼神温柔极了，“沐橙，晚安。”
苏沐橙被揉的一愣，成了鸡窝头，“……晚安。”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新年。
苏沐橙没有去和喻府的人吃年夜饭，而是进了宫，回府时已经很迟了，只是因着大年三十守岁，街上还有许许多多的行人，热热闹闹的，天上飘起了小雪都无法掩盖这热情。
轿子行至喻府门口落下，苏沐橙一出轿就看到喻文州拿着伞站在柱子旁。
苏沐橙的手裹在袖套里抱着暖手小炉不觉寒冷，可是看他的手裸露在外面却觉得凉意阵阵，忙走过去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他，“暖暖手吧。”
喻文州也不推辞，拿过后才道：“过会儿就要放烟花了，我带你去城墙上看吧。”
苏沐橙还不困倦，便同意了。
喻文州见此撑开了伞，“走吧。”
因为下了雪，路上有些滑，两个人便走的很慢，还未到城墙上时，绚丽多彩的烟花就在他们的头顶炸开，五颜六色的炸了个缤纷。
苏沐橙顺着声音抬头，喻文州见此便收了伞，拉着她站在檐下，由她抬头看着烟花。
他侧着头看她。
只觉得她眼里有光。
那么好看的模样。
不过一会，在烟花轰然中，苏沐橙转头跟他喊了一句，“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喻文州笑着回她，弱冠之年的少年掺杂了些许青年的成熟味，惹得路边的姑娘驻足。
只是他眼里只有她。
也只会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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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过后的几天，喻文州带给了苏沐橙一只猫咪，白色的绒毛，长长的尾巴，小小的一团，蜷在他的手心里抱着他的拇指，小小声的喵喵叫。
苏沐橙一下子想到了她曾经在军营里养伤时江波涛送给她的那一只，只是她养好伤后觉得军营里无法饲养宠物，便让她送到镇子上愿意养的人家去了。
之后就是战争爆发，江波涛战死沙场……
喻文州在她身前蹲下身，轻轻的扶着她旁边的扶手，目光紧紧的依在她的脸上，看着她每一个表情，找到苏沐橙心爱宠物的欣喜尽数消失，他怪自己太过心急，也怕她触景伤情。
他其实也是找过一只猫来陪她的，只是当时见江波涛送了就没有拿出来，他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什么，此时此刻却突然害怕自己晚了一步就是全部。
“沐橙……”
他惶惶不安的喊她，喊回她的心神。
苏沐橙抱过这只猫的时候，差点以为时光倒转回了那一天，不免有些恍惚，也想到了很多。
以前的时光宛如走马灯一样晃过。
她还记得最初到时的陌生和迷茫，记得见到喻文州黄少天时的欣喜，初遇江波涛周泽楷时的好奇有趣，也记得和江波涛闹别扭时的委屈，偷偷摸摸观察他时的羞涩和情愫暗长生的忐忑，以及之后的伤心和痛苦。
可是却蓦然有种，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的错觉。
她手上磨出的茧已经没了，被喻文州细心的养回成了白皙柔软，曾经晒坏的皮肤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甚至更加娇嫩，她借着军营生活肆意改变曾经的痕迹，借此来告诉自己再没有一个人会无条件的惯着她了。
只是现今，都泯灭在了另一个人的温柔之下。
回来之后的漫长里，都是喻文州。
她终于意识到，她再不是一个人了。
哥哥走后，她踌躇，在原地徘徊了那么多年，不过就是为了不孤身一人。
而他用行动，告诉了她这个事实。
还好她发现的不算太晚。
她也会努力的敞开心扉，不管结局如何，都会试着走出来。
苏沐橙垂下眼，温柔的抚摸着猫咪柔软水滑的毛，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朝他笑了。
这是她回来以后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六）
喻文州带苏沐橙去了一个茶会。
两个人现身的时候大厅安静了一下，然后才恢复了原样，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在苏沐橙的身上，惊艳于她完美的外貌，甚至还有人打翻了茶杯。
苏沐橙微微皱了眉，却也没说什么，喻文州漫不经心的瞟过了所有人，眼神顿都没顿，不执一言。
宴会的主人是喻文州幼时的好友，相对于喻文州来说还是比较自由的，所以他才会带她前来，就当是出来玩了。
苏沐橙自那日后对他渐渐放开了，让误打误撞解开她心结的喻文州很是高兴，整个人更加清润温和，好友见到不免调侃了几句，目光暧昧的在他和坐上位置的苏沐橙身上游走。
苏沐橙自然是没发现主人的举动，喻文州也没阻止，笑容不变。
一场茶会玩的还算尽兴，苏沐橙回去的时候心情明显高多了，像她养的猫咪晒完太阳后的样子，让人看的也很想试一试她经历过的事情。
送苏沐橙回去后，喻文州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他进了屋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水喝着，似在和谁说着话，又似在自言自语，“她曾经喜欢过你，不管这份喜欢是真是假又有多少，你都是在她心里留下过痕迹的人，我不会去妄求她的生命里只会有我，但是她以后的路上，就只有我能陪伴。”
他以前没有真正的接触到天都的权利中心，回来后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他们以为活着的人可能并不是原来的那个人，而他们以为死了的人其实已经换了一个身份隐藏在黑暗里行走。
他原先在军营里看着两个人近乎幼稚的触碰走近，想着若是能让苏沐橙开心，就算这个人不是自己又有何妨。
可是如今，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窗外，树影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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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夜色，有一抹身影悄然摸至苏沐橙房前，借着月光，艰难的看着床上酣睡的少女。
她曾像是一道光进入他的生活。
可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没有结果，就只好千方百计的避开她。
但她就那样直接的来找他，单纯而强势的劈开了他所有的懦弱，让他不由自主的靠近她，妄想着两个人的今后。
当他心里也清楚的明白，这些都是泡沫。
他从来不曾抱怨过什么。
明面也好，暗卫也罢，他接受着这一切。
直到今天，他看着斜对面同座的两个人，心里是按捺不住的荒凉。
这是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注定的命运。
不过……
江波涛顶着别人的面皮沉默了好一会，才复抬头，平静的和身边的达官贵人交流。
他的目光在转头时，不断的在苏沐橙面上划过。
看到她幸福，也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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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的天都有一个灯会，去年刚回来的苏沐橙没有兴趣随波逐流，今年她却兴致勃勃，问好时间还是如同往常，拉了喻文州就上街了。
路旁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橙黄的烛火跳跃其中，映照出镂空花纹的图案，好看非常。
苏沐橙手上拿的花灯是喻文州做了送给她的，精致玲珑，上面刻的是艳艳花草，她拿着小灯一家一家的小摊看过去，很是欢快。
路过了一家面具摊，苏沐橙停下了脚步，低头想要给两个人挑一个面具。
拿着面具抬头时，眼前的人群耸动，她觉得自己看见了几年前的那个少年。
不过他好像并不是年少的模样，而是长开了的样子。
苏沐橙有一瞬间的恍惚，却没有下意识的追上去。
再定睛看去，那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想来是她看错了。
苏沐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了。
只是那一瞬间，她突然彻彻底底的放下了什么，也明白了什么。
她对他是有欢喜的。
细心的观察着他，也由衷的觉得这个少年很是有趣。
青涩年华的好感，就像是脆弱又顽强的花儿，开在了边关。
只是对于当时的她来说，这一份感情，还是想要陪伴的无助，大过了其他。
她对他的懵懂消磨在了时光中，只是她不曾理会，固执的封着自己的世界，没听见外头人的敲门声，直到与回忆类似的事物，让她打开了一道缝，走出了她固步自封的小世界。
若是江波涛未曾战死，若是她回天都后两人还能相遇，可能她的生活会大不相同。
可惜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
她今后的时光，只会与一个人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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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皑皑，又是新的一年，苏家小姐出嫁了。
十里红妆铺成的道路从苏家连到了喻府，红红火火，配上瑞雪，最是吉利。
新郎背起了他的新娘进了府，目光缱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七）
很多很多年后，喻文州和苏沐橙两个人搬去了城南的院子住，那里有一弯温泉水，很是养身。
他躺在长椅上，臂弯里揽着苏沐橙，看着草地上翻滚的小孙女，内心柔软。
那一年，当他揭开红盖头的瞬间，他多欢喜啊，欢喜的想把她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带她去听戏，带她去吃天都里有名的小吃菜品，带她去梅园作画，想在雪天时与她一起窝在廊下看雪，想亲吻她的眼睛，他曾经想过无数次的生活又一次清晰的浮现在他眼前。
最终也，渐渐成了抓得住的实景。
喻文州偏头，温柔的看着他的妻子，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苏沐橙被这温润的触感唤回了在孩子身上的目光，转头朝他笑了。
那笑容温和柔软，像是没有经历过世事的苏家小小姐。
依旧如初。
其实这个文 删删改改了很多地方
原本是想写小周和江副是敌国流落在外的皇子 后来借战死死遁 之后再见就是争霸天下 着重体现江副喻总两个人对待感情的我理解的不同吧 剧情复杂N倍但是这种我hold不住啊 果断pass
然后就是现在这个大纲 但是中间夹杂了打酱油送花花的小周 对 送花花那个少年原形是小周 不过他没有送出去 江副看到小周的踌躇 突然get到了自己的什么 没有远离也没有那些青涩的走近 就那样一直看着沐沐慢慢的和喻总走到一起 后来一想 小周做错了什么呢 所以删掉了这段小插曲 后面的也顺势改了
再然后吧 是想写江橙挑明 有一段亲密的时光 也导致后面的死别更加痛苦 不过觉得江副不会是那么明知道没有结果还去撩拨沐沐 就又双叒叕删了
最后就成了这样 挺不伦不类不知道要表达什么的文😂😂
就当是 花了点时间 随便看了个故事吧…
